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37卷

关于目前形势和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

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莫斯科工人和红军代表苏维埃、全俄工会理事会和莫斯科工厂委员会代表联席会议上的报告[7]
(1919年7月4日)



  同志们,在面临估计当前总形势这一任务的时候,我们会不由自主地首先想到把1919年7月同1918年7月作一对比。我觉得这种自然想到的对比,最容易使我们对那些新的、但在某种程度上依然是旧的困难有一个正确的了解,目前这种困难已经加大,使情况严重起来,要求我们作出新的努力。另一方面,这种对比也会向我们表明,一年来世界革命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即使以极冷静甚至抱怀疑的态度来看问题,我们也还是可以充分相信我们正在走向完全的和最终的胜利。
  同志们,请回忆一下一年前的情况吧。就在1918年7月的时候,一种似乎极为可怕的乌云,似乎根本无法挽救的灾祸笼罩着苏维埃共和国。当时和现在一样,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情况恶化。去年的情况是无比严重的。去年夏天和现在一样,除了粮食上的困难以外,还有更多的国内外政治上军事上的困难。去年夏天召开苏维埃代表大会[8]的时候,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正在莫斯科举行暴动[9],当时军队的一个司令员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穆拉维约夫叛变了[10],几乎使我们的战线崩溃。1918年夏天,在雅罗斯拉夫尔有过一次规模巨大的阴谋[11]。这次阴谋,正如阴谋的参与者所证实和供认的那样,是由法国大使努兰斯策动的。努兰斯暗中唆使萨文柯夫布置这次阴谋,并且担保说,在阿尔汉格尔斯克登陆的法国军队将增援雅罗斯拉夫尔,如雅罗斯拉夫尔情况极端困难,可以同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协约国军队会师,从而使莫斯科迅速陷落。去年夏天,敌人从东面夺取了萨马拉、喀山、辛比尔斯克、塞兹兰、萨拉托夫。在南方,受德帝国主义支持(这一点已得到十分确凿的证明)的哥萨克部队得到了金钱和装备。敌人向我们展开进攻,从两方面把我们包围了,并且嘲笑我们。德帝国主义集团说:“你们既然对付不了捷克斯洛伐克军,那就来对付我们吧。”德帝国主义者竟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
  当时苏维埃共和国处于似乎毫无出路的被包围状态,粮食情况空前困难,我们的军队刚刚开始形成。军队没有组织,也没有经验,我们只得匆匆忙忙地建了一队再建一队,根本无法设想进行完整的有系统的工作。这一年我们熬过了,如果我们依靠这种经验,牢记这种经验,再来看看现在的情况,那我们完全有理由说:是的,情况是困难的,但是比较一下去年和现在的情况,甚至从内部的简单的力量对比来看,从造成暂时困难的种种事实的对照来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比过去稳定得多,——只要能仔细研究并观察,不信口胡说,谁都会认为这是无疑的,——因此,张皇失措就是严重的犯罪。一年前的情况严重得多,尚且终于克服了困难,现在我们更可以绝对有信心地说,我们现在也能克服这些困难,这样说既没有丝毫夸大我们的力量,也没有缩小我们的困难。我只想举出一些主要的对比材料,因为下面几位报告人会更详细地谈到这个问题。
  去年夏天,粮食情况十分紧张,7月和8月两月内,我们管粮食的机关粮食人民委员部的仓库里简直一无所有,拿不出东西来供应最劳累、最受折磨、最挨饿的城市居民和非农业地区的居民。这一年中我们的机构已前进了一大步。在1917年8月1日至1918年8月1日这一年中,我们只收购了3000万普特,而在1918年8月1日至1919年5月1日这一期间,我们却收购了1亿普特。这同我们的需要相比还是很少的,但这证明,在收购粮食方面,我们必须战胜有余粮的农民给我们造成的无数组织上的困难。他们习惯于象过去那样在自由市场做粮食生意,认为按自由价格出卖粮食是他们的神圣权利,他们还不了解,在国家同俄国的和世界的资本作斗争的时候,做粮食生意就是危害国家的一种最严重的罪行。这是对穷人和挨饿者的侮辱,这是对资本家和投机者的最好的效劳。我们知道,每一个靠劳动和血汗勉强过活的农民都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他们是同情无产阶级的(虽然这种同情是模糊的、出自本能的),因为他们看到无产阶级将毕生精力、满腔热血都献给了推翻资本的事业。但是,要做到善于捍卫社会主义国家的利益,善于把这种利益置于目前希望发横财的小商人(目前他们能够用空前高的价格把粮食卖给挨饿者)的利益之上,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我们正在开始测量这段距离。这段路程我们已经走了一部分,因此我们确信,这段路程不论如何艰难险阻,这些困难我们是能够克服的。同去年比较起来,我们已经前进了一大步,不过我们还远没有解决一切困难。我们不能许愿说情况会立刻好转,但是我们知道,目前的情况终究使我们有了大得多的希望,我们知道,现在我们的资源来路毕竟没有象去年那样被东南面的哥萨克匪帮、西南面的德帝国主义以及东部产粮区的捷克斯洛伐克军所切断。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因此,虽然未来的几个星期无疑会带来新的牺牲和新的负担,但是我们一定能够熬过和战胜这些日子,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去年已经这样做过一次,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我们知道,这是整个社会主义革命的最主要的困难,这就是我们已实际经受过的粮食方面的困难。我们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而不是根据推测和愿望,的确能够说,能够肯定地说,我们已经学到了克服这种困难的本领,我们也一定会学到彻底克服这种困难的本领。
  就目前的军事形势而论,协约国继一度占领敖德萨、塞瓦斯托波尔的德国人之后,占领了乌克兰,它们也遭到了失败。由此可见,小资产阶级群众和吓怕了的庸人认为无法战胜的威胁,原来是假的,这个巨人的腿原来是泥做的。协约国尽一切可能以武器和装备援助白卫分子、地主和资本家。英国的报纸公开吹嘘(英国的大臣们也这样吹嘘)他们的支援帮助了邓尼金。我们得到消息,说他们送去了可供25万人用的装备和应有尽有的武器。我们获得的确凿消息说他们送去了数十辆坦克。这就使我们在东部受到压力时,又遭到邓尼金的沉重打击。我们知道,我们在去年7月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日子。我们决不缩小危险,也决不忽视要公开到广大群众中去,向他们讲清目前的形势,说明全部真实情况,擦亮他们的眼睛,因为工人、特别是农民(要农民了解真实情况是很困难的)对真实情况知道得愈多,他们就会愈坚决、愈稳定、愈自觉地转到我们这方面来。(鼓掌)
  同志们,昨天我们在中央委员会决定由托洛茨基同志在这里作关于军事形势的报告。可惜今天医生坚决不许他作报告。因此,我来简略地谈一谈军事形势,我在这方面完全不能充当报告人,但是同志们,我可以把托洛茨基同志视察南线后昨天给我们讲的一些情况,扼要地告诉你们。
  那里的情况的确困难,我们所受的打击非常沉重,损失很大。我们失败的原因有两个方面,就是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们遭到高尔察克打击的时候,不得不把很大一部分兵力调去增援东线。邓尼金恰巧在这时开始普遍动员。不错,一位在当地工作了很久的南方面军革命委员会委员告诉我们说:这次普遍动员将使邓尼金遭到毁灭,正象高尔察克被普遍动员所毁灭一样。当他的军队还是一支阶级的军队,还是由憎恨社会主义的志愿兵组成的时候,这支军队是强固的。当他开始普遍征兵的时候,当然能很快地补充军队,但是军队愈扩充,它的阶级性就愈弱,力量就愈小。被邓尼金强征入伍的农民,在这支军队中,肯定也会干出西伯利亚农民在高尔察克军队中所干的事——就是他们把高尔察克彻底搞垮的。
  除了邓尼金军队大大加强以外,失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南线游击习气的发展。这一点,托洛茨基同志昨天也向我们详细介绍了。你们大家知道,我们的军队由于格里戈里耶夫的冒险(这种冒险是马赫诺叛乱的后果)忍受了多少痛苦,乌克兰的农民和全体无产阶级在盖特曼统治[12]时期忍受了多少痛苦。由于乌克兰无产阶级的觉悟非常低、力量不足、缺乏组织性,由于佩特留拉的捣乱和德帝国主义的压力,在乌克兰就自发地滋长起仇恨情绪和游击习气。每一队农民都拿起武器,推选自己的阿塔曼或“父亲”,在当地建立政权。他们根本不把中央政权放在眼里,每一个父亲都认为自已是当地的阿塔曼,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乌克兰的一切问题,用不着考虑中央采取的措施。现在我们都很清楚,在目前情况下,单凭激情,单凭热忱,是争取不到农民的,——这种方式是靠不住的。我们曾经千百次地提醒过乌克兰的同志,既然事关千百万人民群众的运动,单凭口讲就不够了,需要有他们亲身的生活经验,让他们自己来检验指示,相信自己的亲身经验。乌克兰农民吃了很大的苦头才取得这个经验。在德国人占领期间,他们遭到空前未有的灾难和牺牲,比我们遭到的要大很多倍,可是他们仍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组织起来,才能自主行动并争取到国家的独立。在摆脱德帝国主义后的初期,邓尼金匪帮的活动开始猖獗,我军没有经常给他们以应有的还击,春天江河又迅速泛滥,我军受阻,不能继续前进,无法增援,于是大难临头,乌克兰全体农民以及与乌克兰、顿河区毗邻地区的农民受到第一次打击,但好在他们会因此克服游击习气和混乱的缺点。我们清楚地知道,乌克兰农民的力量一定能推翻邓尼金的力量,我们知道他们受到的打击非常沉重,但是这些打击会唤起他们的新的觉悟和新的力量。托洛茨基同志亲自见过那里所蒙受的空前惨重的损失,他肯定地说,这次经验不会不给乌克兰人留下痕迹,不会不使乌克兰农民的整个心理发生变化,我们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我们知道,去年我们的情况也并不更好些。我们知道,有许多国家以蔑视的眼光看我们,看我们年轻的俄罗斯共和国,而现在很多国家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出现了同样的现象。
  乌克兰要把病治好,比我们更困难,但它毕竟会治好的。乌克兰已经意识到分崩离析、游击习气的教训。这将是乌克兰整个革命的转变时期,这将影响乌克兰的全部发展。我们也经历过这一转变,去掉游击习气,不再侈谈“我们一切都能办到!”的革命词句,转变到认清必须坚决顽强、长期艰苦地进行繁重的组织工作。这是一条我们在十月革命以后经过好多个月才走上的道路,是一条取得了显著成就的道路。我们满怀信心地展望将来,相信我们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托洛茨基同志着重谈到几种情况,其中一种情况非常明显地说明了这一转变,那就是他在逃兵方面观察到的情形。在他到过的很多省份里,我们都曾派过一些同志去同逃跑现象作斗争,但是没有取得成绩。托洛茨基同志亲自在群众大会上讲话,看到我们的几万逃兵都是一些张皇失措或者很容易跟资产阶级走的人。我们已准备作出等于绝望的结论。托洛茨基亲自经过库尔斯克和梁赞,看到有些城市的确是这样,他还谈到这方面已经发生的变化,说这种变化是无法形容的。有些政治委员说,现在涌入红军的逃兵已经使我们应接不暇。回红军的人这样多,我们简直可以停止动员,用这些老兵,用这些归队的逃兵就足够补充我们的部队了。
  农民已经看出哥萨克和邓尼金的进军意味着什么,农民群众开始更加自觉地看待问题,他们本来希望立刻得到和平,不理解我们是被迫进行内战的。农民千方百计地逃避征兵,躲进森林,沦为绿匪,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这一状况造成乌克兰分崩离析,使逃兵人数成千上万。托洛茨基谈到,由于我们较大胆地处理这件事情,放宽逃兵报到的期限,情况就开始有了转变。有几百个同志去梁赞省工作,那里也已开始有了转变。他们出席群众大会,逃兵大批地回到红军中来。地方的政治委员们说,他们简直来不及把这些人编入红军队伍。正是由于这种情况,使库尔斯克和沃罗涅日阵地在利斯基车站夺回后就开始巩固了。根据这种情况,托洛茨基说,南方情况是艰难的,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但是我断定说,这不是大祸临头的情况。这是我们昨天得出的结论。(鼓掌)
  这个结论丝毫不容怀疑,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我们相信劳动群众的觉悟一定会胜利,因为马克兰的经验证明,邓尼金愈逼近,邓尼金、资本家和地主带来什么愈清楚,我们同逃跑现象作斗争就愈容易,我们就愈能大胆地把逃兵报到的期限延长一个星期。前天我们在国防委员会[13]又把报到的期限延长了一个星期,因为我们深信,邓尼金带给他们的觉悟不会不起作用,而且红军将会成长,只要我们记住,在最近几个月内我们要把全部力量放在军事工作上。我们应该说,我们现在也要象过去援助东线那样,尽力援助南线取得胜利。同志们,那些张皇失措的人会在这里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尽力援助南线,我们就会失去在东线获得的战果。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说,我们部队在东线所获得的战果,根据全部材料来看,一定会同西伯利亚的革命融合在一起。(鼓掌)
  昨天一位孟什维克在莫斯科作了报告。你们在《消息报》上可以看到戈洛索夫公民这个报告[14]的内容,他讲到孟什维克如何跑到西伯利亚去,以为那里有立宪会议和民权制度,通行普选制,尊重民意,而不是什么一个阶级的专政、篡夺和暴力(这些是他们对苏维埃政权的称呼)。这些人同克伦斯基一起混了8个月,把一切献给了科尔尼洛夫,他们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又投奔高尔察克,现在他们的经验证明,不是什么布尔什维克,而是布尔什维克的敌人,是那些全力反对布尔什维克的人,步行了几百俄里,得出了我们所听到的和公众从孟什维克的报告中所知道的结论:那里不仅排斥工人,而且排斥农民,不仅排斥农民,而且排斥富农。现在连富农也起来暴动反对高尔察克了!(鼓掌)所有那些对反高尔察克统治的暴动的描述,一点也没有夸大。高尔察克不仅排斥了工人和农民,而且排斥了曾经一致怠工的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即排斥了同协约国结成同盟的知识分子。现在我们听说乌拉尔正在举行起义,我们正在迎接真正的工人起义的时代,再说一遍,在最近几个月内我们有十分的把握和充分的根据,指望乌拉尔的胜利将成为西伯利亚全体居民群众彻底战胜高尔察克叛乱的转折点。
  同志们!你们昨天在报上看到了乌拉尔工厂区的起点莫托维利哈已被收复的消息。关于收复彼尔姆的详细情形(那里有几个团队转到我们这边来了)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每天接到的一份份的电报都说明,乌拉尔的决定性的转折已经到来了。今天我接到的7月2日从乌法拍来的电报,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还有更详细的情报,我们可以有充分的根据说,决定性的转折已经到来了,我们在乌拉尔一定会取得胜利。彼尔姆和莫托维利哈的先后收复,使我们得到很多东西,这两个地方都是大工厂中心,工人正在组织起来,成百地转到我们这方面来,他们切断敌人后方的铁路。大概你们中间只有很少的人有机会看到从那里跑出来的高尔察克分子——工人和农民,不过我们希望在莫斯科能够更多地看到从那里来的人。要知道,一年以前,乌拉尔一带和西伯利亚的农民曾经准备离开布尔什维克。他们很不满,很愤慨,因为那时布尔什维克要求他们在艰苦的战争中给予帮助,布尔什维克说:“对地主、资本家的胜利是不会凭空得到的,既然资本家、地主在进行战争,你们就应该承受一切牺牲来捍卫革命果实。革命不能不付出代价,如果你们怕牺牲,缺乏承受这些牺牲的坚毅精神,你们就会使革命遭到失败。”他们不愿意听这些话,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革命的口号。因此,当那边答应他们可以获得和平和协约国的援助时,他们就转到那边去了。要知道,西伯利亚的这些农民没有经历过农奴制。这是一些惯于剥削从俄罗斯去的流放者的最富裕的农民,是一些看不到革命好处的农民,他们总是从俄国全体资产阶级,从全体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那里寻找领袖,这几种人在那里有成千上万个。譬如现时在鄂木斯克的资产者人数有人计算为90万人,有人计算为50万人。全体资产者统统汇集到那里去了,一切认为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有管理能力而妄图领导人民的人和一切政党(从孟什维克到社会革命党)都汇集到那里去了。他们有富裕的、不倾向社会主义的农民,他们有掌握世界霸权的协约国的援助,他们有通往海口的铁路。这说明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因为协约国的舰队是天下无敌、称霸全球的。还缺少什么呢?这些为反对布尔什维克而聚集了所能聚集的一切的人们(他们有殷实的农民居住的边疆区,有协约国的援助),为什么试验两年就垮台,结果只剩下地主和资本家子弟的野蛮统治而不是什么“民权制度”?为什么我们红军一去解放乌拉尔,高尔察克的统治就彻底崩溃?一年以前,农民说“打倒布尔什维克,因为他们把重担加在农民肩上”,农民就转到地主、资本家那边去了。那时他们不相信我们的话;现在他们已亲身经受到了,他们看到布尔什维克牵走了一匹马,而高尔察克分子却拿走了一切,既牵走了马,也拿走了其余一切东西,而且实行沙皇纪律。现在农民有了过去的经验,他们欢迎红军,象欢迎救星一样,并说,和布尔什维克一起,西伯利亚必将确立起持久的充分的自由。(鼓掌)
  高尔察克叛乱这个经验对我们说来是一个最宝贵的经验,它在不大的范围内向我们表明了在全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它向我们表明了布尔什维克力量的真正的、不可战胜的、不可摧毁的泉源。当西伯利亚在敌人手中的时候,我们好象是软弱的。现在这一巨大力量完全垮台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对帝国主义战争及其后果的估计是正确的,我们说得很对:经过这次战争人类决不会再象过去的样子,人们已经受尽痛苦和折磨,憎恨资本主义,因此工人阶级的统治必将到来,社会主义必将确立。这里有人谈到“中间道路”,我很清楚,右派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在向往这种中间道路,这些中间党派中的佼佼者在痴情地向往这种中间道路,但是根据许多国家的经验,根据各个民族的经验,我们知道,这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因为在这个由切尔诺夫和马伊斯基之流再次组阁并遭到彻底失败的立宪会议王国中,中间道路是没有的。这是什么,是偶然现象还是布尔什维克的诽谤?这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开始那样相信立宪会议,结果遭到那样的失败,这又一次证明,布尔什维克说得对:或者是工人阶级专政,全体劳动者专政,战胜资本主义;或者是资产阶级的最肮脏的血腥统治,甚至如高尔察克在西伯利亚建立的那种君主制。关于西伯利亚的教训和结论就谈到这里。最后,我想稍微谈谈国际形势。
  同志们,在国内状况方面我们现在已经前进了一大步,一年以前,千百万俄国农民还完全不自觉地看待世间的一切,他们听信任何一个把立宪会议说得娓娓动听的人,他们因为承受布尔什维主义的负担而垂头丧气,一听到斗争的号召就跑开。以后,农民在南方受到德国人统治的空前惨痛的血的教训,他们从这一经验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之所以变得无比强大,就是因为千百万人都已经清楚高尔察克是什么了,西伯利亚千百万的农民都倾向布尔什维主义了。人人都在盼望布尔什维克,这并不是由于我们的宣传和学说,而是由于他们亲身的经验,他们请社会革命党人来执政,而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执政的结果却出现了俄国的旧君主制度和旧杰尔席莫尔达[15],这种制度在“民主”时期给国家造成空前未有的暴力。但人民的毛病治好了,这是很有价值的。(鼓掌)
  请你们看看国际形势。与去年相比,一年来我们在这方面难道不是突飞猛进了吗?那时连忠于革命的人也离开了我们,说布尔什维克把俄国出让给德国强盗,说布列斯特和约[16]证明布尔什维克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他们没有认为只有民主的法国和英国的同盟才能使俄国得救吗?怎么样呢?去年的危机才过去几个月,布列斯特和约就完蛋了。自1918年11月9日德国被打垮以后,经过半年的努力,英法帝国主义者缔结了和约[17]。这个和约带来了什么后果呢?它使以前站在鼓吹作战到底的英法帝国主义者信徒那一边的工人,不是一天一天,而是每时每刻都转到我们这边来,他们对自己说:“我们受了四年欺骗,被拖进了战争。人们向我们保证,为了自由,要打败德国,使自由、平等和民主取得胜利,但是给我们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凡尔赛和约,是一个为了掠夺和发财而签订的卑鄙的、强制性的和约。”这一年中,我们的处境是为国际革命的胜利而作艰苦的斗争。如果拿我们的处境和敌人的处境比较一下,我们是每前进一步,都在全世界获得更多的同盟者。我们现在看到,德国人根据帝国主义观点认为是失败的东西,法国人和英国人认为是彻底胜利的东西,其实是英法帝国主义者末日的开始。现在工人运动不是一天一天,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发展。工人要求外国军队退出俄国,要求废除凡尔赛和约。我们在缔结布列斯特和约时是孤单的,这个和约垮了,代替它的是扼杀德国的凡尔赛和约。
  我们在估计过去这一年并公开承认一切困难时,可以平静地、有信心地、坚定地向你们说,同志们,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来向你们叙述总的形势,向莫斯科的先进工人描述我们又碰到的困难,请你们考虑我们从这艰苦的一年中得到了什么教训,请你们根据这种考虑和估计,根据这种经验,同我们一起得出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不仅在俄国,而且在国际范围内,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我们要一次……次地竭尽全力来挽回南线的失败。如果我们利用组织、纪律和忠诚这些行之有效的手段,我们相信,邓尼金也一定会被摧毁,被消灭,被打垮,就象以前高尔察克和现在英法帝国主义者被打垮一样。(热烈鼓掌)


载于1932年《列宁全集》俄文第2、3版第24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9卷第30—43页



  注释:

  [7]这次会议是在苏维埃共和国遭到邓尼金军队进攻的危急时刻于1919年7月4日召开的。会议的议程是:关于目前形势和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列宁受俄共(布)中央委托,在会上作了报告。会议通过了《告全体工人、农民、红色陆海军战士书》,号召大家提高警惕,全力抗击敌人(见1919年7月5日《真理报》第145号)。——27。
  [8]指全俄苏维埃第五次代表大会。
  全俄苏维埃第五次代表大会于1918年7月4—10日在莫斯科举行。出席代表大会的有1164名有表决权的代表,其中布尔什维克773人,左派社会革命党人353人,最高纲领派17人,无政府主义者4人,孟什维克国际主义者4人,其他党派成员3人,无党派人士10人。乌克兰、拉脱维亚和外高加索等被占领区也有代表出席。
  雅·米·斯维尔德洛夫在会上作了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工作总结报告,列宁作了人民委员会工作报告。代表大会对两个报告进行了激烈的辩论,然后以多数票通过了共产党党团提出的完全信任政府对内对外政策的决议。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提出的对苏维埃政府表示不信任、要求废除布列斯特和约、改变苏维埃政府的对内对外政策的决议案被否决。
  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在代表大会上遭到失败后于7月6日在莫斯科发动了反革命叛乱,代表大会的工作因而暂告中断。左派社会革命党党团全体成员被逮捕,与叛乱无干的后来获释,其中约有200人回来继续参加会议。代表大会于7月9日复会后,听取了政府关于7月6—7日事件的报告,完全同意政府为平定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叛乱所采取的果断行动,并指出赞同自己上层领导观点的左派社会革命党人“不能再留在工农代表苏维埃之内”。
  代表大会关于粮食问题的决议肯定粮食垄断制的不可动摇,认为必须坚决镇压富农的反抗,赞同组织贫苦农民委员会。代表大会关于组织红军的决议规定了在劳动者义务兵役制的基础上组织和巩固红军的措施。代表大会最后批准了俄罗斯联邦的第一部宪法,选出了由200人组成的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27。
  [9]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在莫斯科的暴动是根据左派社会革命党中央1918年6月24日的决议组织的,发生在1918年7月6—7日,即全俄苏维埃第五次代表大会开会期间。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在代表大会上遭到失败以后,首先采取挑拨行动,由左派社会革命党人雅·格·布柳姆金在7月6日刺杀了德国大使威·米尔巴赫,接着就发动了武装叛乱。叛乱的中心是在莫斯科三圣巷的全俄肃反委员会一支部队的司令部,这支部队的指挥员是左派社会革命党人Д.И.波波夫。6日夜,叛乱分子约1800人在波波夫、弗·亚·亚历山德罗维奇(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全俄肃反委员会副主席)等人领导下开始军事行动。他们炮击克里姆林宫,占领了电话局和电报局,以左派社会革命党中央的名义发出了几个挑拨性的宣言、公报和电报,诡称左派社会革命党已经掌握了政权,他们的行动得到全体居民的欢迎等等。苏维埃第五次代表大会命令政府立即镇压叛乱。列宁领导了平定叛乱的斗争。叛乱在7月7日下午2时被粉碎。——28。
  [10]东方面军司令员、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米·阿·穆拉维约夫的叛变和1918年7月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在莫斯科的叛乱有密切关系。根据叛乱者的计划,穆拉维约夫负责发动东方面军的军队反对苏维埃政权,在同捷克斯洛伐克军汇合后向莫斯科进军。穆拉维约夫于7月10日由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喀山率领一支近千人的部队进抵辛比尔斯克,声称不承认布列斯特和约,并通电人民委员会、德国大使馆、捷克斯洛伐克军司令部对德宣战,自称为“抗德集团军总司令”。受他蒙蔽的部队占领了邮局、电报局和电台,包围了执行委员会大楼和红军辛比尔斯克集团的司令部,逮捕了包括第1集团军司令员米·尼·图哈切夫斯基在内的许多苏维埃的和党的工作人员。穆拉维约夫命令东方面军和捷克斯洛伐克军向西推进,佯称抗击德军的进攻。7月11日,人民委员会发布命令,揭露了穆拉维约夫行动的反革命实质,宣布他不受法律保护。辛比尔斯克的布尔什维克在省委会主席约·米·瓦雷基斯领导下对士兵和城市居民进行了大量解释工作,把原来支持穆拉维约夫的部队争取丁过来。7月11日晚,穆拉维约夫应邀参加辛比尔斯克执行委员会会议,以为执行委员会要向他投降。当会上宣读他关于对武装干涉者和白卫军停止军事行动的电报时,共产党人要求将他逮捕。穆拉维约夫拒捕,被当场击毙,他的同伙纷纷就擒。——28。
  [11]指1918年7月雅罗斯拉夫尔白卫分子的叛乱。这次叛乱同当时苏维埃俄国发生的其他反革命叛乱一样,是协约国帝国主义者在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积极参与下策划的,并且是帝国主义者在伏尔加河流域和俄国中部各城市发动叛乱的总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叛乱的目的是同北方的外国干涉者和伏尔加河中游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建立统一战线,然后进攻莫斯科,推翻苏维埃政权。组织这次叛乱的是右派社会革命党人波·维·萨文柯夫所领导的“保卫祖国与自由同盟”,协约国帝国主义者给这个反革命组织提供了大量经费。叛乱从7月6日开始。萨文柯夫从莫斯科派来一批军官具体领导叛乱。叛乱分子夺取了雅罗斯拉夫尔市的中心区,占领了军火库、邮局、电报局、银行等机关,对党和苏维埃工作人员进行血腥的屠杀。叛乱分子还企图占领该城的工人居住区,但马上遭到了坚决抵抗。各企业的党组织在同叛乱分子作斗争中发挥了巨大的组织作用。武装工人和红军支队同叛乱分子进行了激烈的搏斗。苏维埃政府从莫斯科、彼得格勒等地调来许多军队和工人武装队伍支援雅罗斯拉夫尔的工人。1918年7月21日,叛乱最终被平定。——28。
  [12]盖特曼统治是指帕·彼·斯科罗帕茨基1918年在乌克兰实行的反革命地主资产阶级专政。1918年4月29日,德奥占领军在解散中央拉达的当天,在基辅操纵所谓“农民代表大会”选出大地主、前沙皇将军斯科罗帕茨基为乌克兰的盖特曼(意为统领)。斯科罗帕茨基随即宣布成立“乌克兰国”,以代替被废除了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乌克兰国”政府的活动完全受占领当局的监督。斯科罗帕茨基在一份特别文件里宣布恢复工厂、土地的私有制,实行战地法庭制,恢复沙皇时代的特务机关和警察局的活动。省长、县长都由以前的沙皇将军、官吏和地主充任。劳动人民丧失了一切政治权利和自由,布尔什维克受到残酷迫害。随着德奥占领军在乌克兰的垮台,斯科罗帕茨基于1918年12月14日逃往德国,盖特曼统治为西·瓦·佩特留拉的乌克兰执政府所取代。——31。
  [13]国防委员会(工农国防委员会)是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为贯彻它在1918年9月2日颁发的宣布苏维埃共和国为军营的法令而于1918年11月30日设立的。国防委员会是苏维埃俄国的非常最高机关,有动员人力物力保卫苏维埃国家的全权。国防委员会的决议,中央以及地方各部门和机关、全体公民都必须执行。在外国武装干涉和国内战争时期,国防委员会是组织共和国战时经济和编制计划的中心。革命军事委员会及其他军事机关的工作都处于它的严格监督之下。列宁被任命为国防委员会主席。1920年4月初,国防委员会改组为劳动国防委员会,其任务是指导经济系统各人民委员部和所有国防机关的活动。劳动国防委员会一直存在到1937年4月。——34。
  [14]刊载于1919年7月4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消息报》第144号的一篇题为《孟什维克谈高尔察克》的简讯,报道了孟什维克戈洛索夫7月3日在莫斯科综合技术博物馆作的报告。戈洛索夫是1918年由孟什维克党中央派往西伯利亚的。——34。
  [15]杰尔席莫尔达是俄国作家尼·瓦·果戈理的喜剧《钦差大臣》中的一个愚蠢粗野、动辄用拳头打人的警察。列宁用这个形象来比喻俄国警察专制制度的横暴。——38。
  [16]布列斯特和约是1918年3月3日苏维埃俄国在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同德国、奥匈帝国、保加利亚和土耳其签订的条约,3月15日经全俄苏维埃第四次(非常)代表大会批准。和约共14条,另有一些附件。根据和约,苏维埃共和国同四国同盟之间停止战争状态。波兰、立陶宛全部、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部分地区脱离俄国。苏维埃俄国应从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撤军,由德军进驻。德国保有里加湾和蒙海峡群岛。苏维埃军队撤离乌克兰、芬兰和奥兰群岛,并把阿尔达汉、卡尔斯和巴统各地区让与土耳其。苏维埃俄国总共丧失100万平方公里土地(含乌克兰)。此外,苏维埃俄国必须复员全部军队,承认乌克兰中央拉达同德国及其盟国缔结的和约,并须同中央拉达签订和约和确定俄国同乌克兰的边界。布列斯特和约恢复了对苏维埃俄国极其不利而对德国有利的1904年的关税税率。1918年8月27日在柏林签订了俄德财政协定,规定俄国必须以各种形式向德国交付60亿马克的赔款。布列斯特条约是当时刚建立的苏维埃政权为了摆脱帝国主义战争,集中力量巩固十月革命取得的胜利而实行的一种革命的妥协。这个和约的签订,虽然使苏维埃俄国受到割地赔款的巨大损失,但是没有触动十月革命的根本成果,并为年轻的苏维埃共和国赢得了和平喘息时机去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整顿国家经济和建立正规红军,为后来击溃白卫军和帝国主义的武装干涉创造了条件。1918年德国十一月革命推翻了威廉二世的政权。1918年11月13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宣布废除布列斯特和约。——38。
  [17]指凡尔赛和约。
  凡尔赛和约即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法、意、日等国对德和约,于1919年6月28日在巴黎郊区凡尔赛宫签订。和约的主要内容是,德国将阿尔萨斯和洛林归还法国,萨尔煤矿归法国;德国的殖民地由英、法、日等国瓜分;德国向美、英、法等国交付巨额赔款;德国承认奥地利独立;限制德国军备,把莱茵河以东50公里的地区划为非军事区。列宁在评价凡尔赛和约时指出:这是骇人听闻的、掠夺性的和约,它把亿万人,其中包括最文明的人,置于奴隶地位。——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