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一卷

弗·恩格斯

塞瓦斯托波尔会战[112]



  今天本报刊登了法、英、俄官方关于塞瓦斯托波尔会战的报道。这一极其重要的事件值得我们作某些说明和评论,以作为对官方文件的补充。
  大约一个月以前,俄军的出击通常都是成功的,这使我们作出了如下结论:堑壕已推进到使被围者和围攻者势均力敌的距离上[注:见本卷第60—61页。——编者注]。换句话说,堑壕已构筑到这样近的地方,以致俄军在出击时能够向任何一段堑壕集中至少相当于联军在1—2小时内才能调集的兵力。既然一两个小时就足够用来把倒刺钉钉入火炮的火门以破坏炮台上的火炮,联军自然不能使自己的接近壕再向前推进。从这时起,直到可以用来替换一部分英国步兵和加强堑壕警卫的法军3个旅(第八师的1个旅和第九师的2个旅)开到时止,联军停止了积极的行动。同时,工程部队的将军尼耶尔和琼斯来到后,又使围攻作业展开了,并纠正了主要由于法国比佐将军的固执和由于英军步兵人数不足所造成的错误。联军构筑了新的接近壕,特别是在离马拉霍夫冈上的俄军工事约300码的英军配置地段上,构筑了新的平行壕。一些新构筑的炮台已非常逼近因克尔芒,以致只要一开火,便能从后方射击或以纵射火力射击俄军的部分炮台。俄军为了对付这几线新的工事,采取了非常巧妙和大胆的行动。
  从平面图上可以看出,俄军的防线由卡兰亭湾到内港,再由内港到基连湾入口处,成半圆形围绕着城市。基连湾是由一条深谷形成的不大的海湾,这条深谷从大湾即塞瓦斯托波尔停泊场一直远远地伸向联军兵营所在的台地。这条山谷西面的许多高地构成了俄军的防线;其中最大的高地是马拉霍夫冈;这个冈由于居高临下而成为俄军整个右翼的锁钥阵地。在这条山谷和基连湾的东面也有一个高地,它完全处在俄军炮台和军舰的炮火射程内,又由于联军未能彻底破坏塞瓦斯托波尔和因克尔芒之间的、为停泊场北面的堡垒和炮台的火力所掩护的交通线,因而它始终未被联军占领。但是,由于联军把自己的炮队设置在马拉霍夫冈东面和东南面的阵地上,能从翼侧和后方威胁俄军的防线,所以这个双方都未占领的高地便具有特殊的意义。因此,俄军在2月20日夜间派了一个作业队到那里构筑由俄军工程师预先设计好的多面堡[注:色楞格多面堡。——编者注]。21日晨,联军看到了一道长壕及其外面的胸墙,但是他们大概完全不理解这些工事的作用,因而并没有阻拦俄军施工。到次日晨,多面堡已经筑成,当然并没有完全筑成,因为以后的战事表明,护堡壕的断面即护堡壕的深度以及胸墙的坚固程度还很不够。这时联军开始明白,这个堡垒的位置非常优越,使俄军能以纵射火力射击他们的纵射炮台,从而使这些炮台几乎失去作用。工程师们说,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夺下这一堡垒。因此,康罗贝尔极其秘密地建立了一支约由1600名朱阿夫兵和3000名海军陆战队组成的强攻纵队。由于作战命令是在深夜突然下达的,因此部队在指定地点集结时耽搁了一下,当朱阿夫兵终于带头发起攻击时,已经是2月24日清晨2时了。他们经过短时间的跑步后,到达离护堡壕20码的地方。与通常进行这种攻击时一样,没有允许放枪;兵士们奉命取下枪上的火帽,以免进行不必要的和过早的射击。突然传出俄军下达口令的声音,多面堡内一支强有力的部队行动起来,他们把枪放在胸墙上,对进攻的纵队进行齐射。由于夜暗和在堑壕内作战的兵士根深蒂固的常规——任何时候都只通过胸墙向正前方射击,这一齐射仅能使进攻纵队正面不宽的先头部队遭到轻微的损失。朱阿夫兵的前进几乎一点没有被尚未筑好的护堡壕和垒墙的缓坡所阻滞,他们转瞬间就冲入了多面堡,端着刺刀扑向敌人。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过了不久,朱阿夫兵攻占了半个多面堡,稍后,俄军便完全放弃了该堡。而在这时,跟在朱阿夫兵后面不远的海军陆战队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由于其他某种原因,在高地斜坡上停了下来。他们在这里遭到俄军纵队两翼夹攻,虽然他们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仍被俄军赶下高地。显然,在战斗时或战斗后不久天就亮了,因为俄军曾仓促地撤离高地,把多面堡留给朱阿夫兵,随后便以所有能利用的火炮轰击朱阿夫兵。有一段时间,朱阿夫兵卧倒了,而一些随伴他们的志愿兵射手则爬向马拉霍夫冈上的工事,企图对准炮眼向俄军炮手射击。但由于俄军炮火过于猛烈,不久朱阿夫兵便不得不退到朝向因克尔芒的高地斜坡上,在那里可以避开大部分炮台的火力。他们肯定地说,他们把自己的全部伤员都撤回来了。
  在这次规模不大的战斗中,朱阿夫兵在蒙奈将军的指挥下作战非常勇敢,而俄军则以固有的顽强精神很巧妙地作战。俄军的兵力为两个团,即色楞格团和沃伦团,这两个团的人数在数次作战之后每营已不超过500人,共计4000人。它们由赫鲁朔夫将军指挥。俄军的行动如此成功,以致法军宣称,似乎俄军已预先了解了他们的整个攻击计划。俄军对海军陆战队的攻击几乎转瞬间即获全胜;他们由未完工的多面堡撤退后,就把倒霉的、失去支援的朱阿夫兵置于炮兵的猛烈射击之下,而当战斗还在多面堡内进行时,炮兵却一弹未发。
  康罗贝尔将军发现,这次失败在他的军队中发生了强烈的影响。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来的急躁情绪,现在强烈地爆发出来了。兵士要求强攻城市。“背叛行为”一词——这是法军一贯用来解释每次失败时的用词——在军队中响亮地喊出来了,甚至还指出了把法国军事会议的秘密决议泄露给敌人的背叛者的名字;人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根据就认为这个背叛者是福雷将军。康罗贝尔非常慌张,急忙写了一道命令,把整个行动说成是辉煌的、虽然是相对的胜利;同时又给腊格伦勋爵送去一份文件,建议立即开始强攻,而这一建议当然被腊格伦勋爵拒绝了。
  俄军守住了这一新的多面堡,并进行了加修。这个阵地非常重要。它保障通向因克尔芒的交通线并保障从那方面运送给养。它还从翼侧威胁着联军围攻工事的整个右侧,只有构筑新接近壕才能消除这一阵地的危害性。不仅如此,所有这一切还证明,俄军不仅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并且能够前进到阵地以外。2月下半月,俄军在新多面堡附近对着联军的工事建立了反接近壕体系。但是,报告里没有指出这些工事的准确方向。不管怎样,在塞瓦斯托波尔有上面所说的那两个基干团,这就说明到目前为止仅由海军陆战队和水兵组成的守军已得到很大的补充,并且现在已有足够的兵力来应付敌人可能的行动。
  最近的报道说,联军炮台可能在3月10—11日左右射击俄军的防御工事。但是,在俄军实力雄厚和联军困难重重的情况下,能否指望联军会造成胜利的首要条件,即围攻者的火力比被围者的火力猛烈,并且猛烈到在英军和法军弹药耗尽前就能压制住俄军炮台的火力呢?但是即令联军能取得这种结果,即令俄军野战部队在这种决定性的关头不试图攻占因克尔芒和巴拉克拉瓦附近的阵地,即令联军将对俄军的第一道防线进行一系列的攻击并且突破它,那时又将怎样呢?在强攻纵队面前将会出现新的防御工事、新的炮台和改成小型碉堡的坚固建筑物,而要消灭它们又必须构筑新的炮台。联军在弹雨下将被迫撤退,最多也只能守住夺得的俄军第一道防线。
  这以后将是对第二道防线围攻,接着又是对第三道防线围攻,更不用说还有大量的小型障碍物了,而俄军工程师——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物——是不会不在他们负责的防御地段上设置这种障碍物的。同时,酷暑和阴雨交替,在由于成千具的人马尸体腐烂而产生瘴气的土地上,将引起前所未闻的疾病。当然,流行病不仅会在城外,而且还会在城内猖獗起来,但是,谁知道究竟哪一方将首先被流行病瓦解呢?
  春天的来临对欧洲三个最强大的国家正在激战的这个宽5英里、长10英里的小小半岛来说,将意味着可怕的灾难;如果路易·波拿巴的这一伟大的远征终于开始获得丰硕的果实,那他真应当替自己庆幸。


弗·恩格斯写于1855年3月23日左右
作为社论载于1855年4月7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4358号,
并载于1855年3月26日“新奥得报”第143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并根据“新奥得报”校对过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注释:
  [112]关于本文的德文稿见注110。第一段看来是“纽约每日论坛报”编辑部加的。——第1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