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七卷

22.

致奥古斯特·倍倍尔



德勒斯顿—普劳恩
1888年4月12日于伦敦

亲爱的倍倍尔:
  接到了你3月8日的来信后,我想先稍微仔细地观察一下事件的进程,[61]现在情况看来已经明朗到可以逐渐作出判断了。你们说一切照旧,这种政策就策略方面和对群众的鼓动方面来说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依我看,这并没有把历史状况分析透。
  弗里茨的诏书[46]说明他智力极其平庸。一个当了那么多年王储的人却提不出任何其他建议,只是在个别税收方面作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平衡,在军事方面只是提出取消第三列,这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在战斗条令中早已被废除。这样的一个人是不能够扭转乾坤的。对可恶的不学无术现象的抱怨,显然正是那些不学无术的人本身所独有的表现,这是不言而喻的。这里说的是他的才智。
  关于他的性格,鉴于他的健康状况,只好以十分宽大的态度来进行评论。如果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有被医生断定要割喉咙[注:弗里德里希三世患有喉癌。——编者注]的危险,那根本谈不上精力充沛;只有在健康好转的情况下,才有这样的可能。因此,俾斯麦和普特卡默在内政方面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为所欲为,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照旧。随着威廉的去世,大厦的拱顶石已经破裂了,不稳定状态十分强烈地被感觉出来。对内政策表明,俾斯麦之流死抱着自己的地位不放。你们的处境和以前不同,是更加恶化了,其原因正是由于俾斯麦想证明一切照旧。示威性地把社会民主党人排除在大赦之外,大规模地搜查和迫害,极力搞掉在瑞士出版的《社会民主党人报》[62]——这一切都证明,俾斯麦之流感到基础在动摇了。卡特尔派[63]竭力使弗里茨明白什么叫君主,同样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作为一个真正的君主,在一切政治问题上都会让步,但是任何一种宫廷倾轧都会使冲突明朗化。简直令人可笑的是,在俾斯麦看来,沙皇[注:亚历山大三世。——编者注]有权禁止巴滕贝克结婚,而在弗里茨和维多利亚看来,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们毕生所遵循的一切深奥莫测的国家箴言都得立即废除了![64]
  由于弗里茨处于毫无办法的状况,他在这里也只好让步,除非他的健康好转并且真正能够促成内阁危机。让俾斯麦抱恨离去,以便一个月后再凯旋归来,被卡特尔庸人奉若神明,这是根本不符合我们的利益的。卡特尔庸人将对整个俾斯麦制度的稳固性表示怀疑,这已经可以使我们感到满意了。而只要弗里茨还活着,这种稳固性是恢复不了的。
  关于病的性质,根本没有再公布任何情况,甚至没有公布瓦尔德耶的报告书。报告书如果是有利的话,就会立即公布的,因此毫无疑问,他是得了癌症。这里我们的进步党人[65]再度表明了他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微耳和是个医生,而且以前参加过会诊,本来现在应该留在当地,他却到埃及去发掘文物了。显然,他是在等待正式的邀请!
  没有皇帝就没有帝国,没有波拿巴就没有波拿巴主义。制度是因人而立的,它随着人的存亡而存亡。我们的波拿巴象古代斯拉夫-波美拉尼亚的偶像三头神那样,也有三个头。中间的那个头已经没有了,至于其他两个头,毛奇已衰老无用,而俾斯麦则摇摇欲坠。维多利亚他是对付不了的,因为她从她母亲[注: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编者注]那里学会了如何同大臣们甚至是同最有权势的大臣们周旋。从前的那种信心消失了。基础的动摇也会表现在政策方面:对外失策,对内疯狂实行强制措施。不稳固状态还表现在庸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偶像,也怀疑官员们纪律松懈和玩忽职守,因为他们在思考变动的可能性和他们自己前途的变化。如果俾斯麦留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这一切就将是这样。但是,如果弗里茨的情况有所好转而俾斯麦将受到严重的威胁,那就会象琳蘅所断言的:将对弗里茨开枪。其实,只要危险威胁到普特卡默和他的伊林格—纳波腊之流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发生。
  无论如何,现在是空位时期,而俾斯麦巴不得弗里茨死去,让另一个威廉登基。那个时候就真的不会照旧了。那时就会一片紊乱!我们的波拿巴主义现在大致已经接近自己的墨西哥时期。如果这个时期到来的话,那末我们的1866年,而且很快1870年也会到来,就是说,从内部发生某种国内的色当[66]。那就好极了!
  法国的进一步发展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共和派右翼同保皇派结成了联盟,这样他们就会自取灭亡。可能组成的内阁一定会越来越左。布朗热显然毫无政治头脑,大概不久就将在议院中遭到失败。法国那些土里土气的庸人只有一个信条:共和制是必需的,君主制就是国内战争和对外战争。
  普芬德夫人的那张一百马克的收据,我将在下一封信中寄上,我忘记索取收据了。在这里对这一笔赠款深表感谢。我将尽自己所能接济这位夫人,但我想少不了会再次向你们求援。
  衷心问候你的夫人和女儿[注:尤莉娅·倍倍尔和弗丽达·倍倍尔。——编者注]还有辛格尔。

你的 弗·恩·




  注释:
  [46]指弗里德里希三世1888年3月12日即位时发表的诏书《告我的人民》和注明同一日期的给帝国首相俾斯麦的诏令。——第36、48页。
  [61]奥古斯特·倍倍尔在1888年3月8日给恩格斯的信中说:“目前我们在德国正面临着局势的转折,这种转折到底影响如何,谁也无法预测。”他分析了预料中的威廉一世去世和弗里德里希三世即位将产生什么政治影响,并得出结论说:“现在我们还要看看,这新时期会带来些什么。总的说来,将一切照旧。”——第48页。
  [62]由于德国当局的坚决要求,瑞士联邦委员会于1888年4月从瑞士驱逐了《社会民主党人报》编辑部的一些委员和撰稿人——伯恩施坦、莫特勒、陶舍尔、施留特尔。该报迁往伦敦,从1888年10月1日至1890年9月27日在伦敦继续出版。——第49、54、96、320页。
  [63]卡特尔是两个保守政党(“保守党”和“自由保守党”)和民族自由党在1887年1月俾斯麦解散帝国国会以后结成的联盟,它支持俾斯麦政府。卡特尔在1887年2月的选举中获得了胜利,在帝国国会中占了优势(二百二十个席位)。俾斯麦倚仗这个联盟,施行了一系列对容克和大资产阶级有利的反动法律(制定了保护关税税率,增加了许多种税收等等)。但是他没有能够在1890年延长反社会党人非常法。加入卡特尔的各党之间矛盾的尖锐化以及在1890年选举中的失败(一共得到一百三十二个席位)导致了卡特尔的瓦解。——第49、356页。
  [64]指拟议中的弗里德里希三世的女儿维多利亚同亚历山大·巴滕贝克的婚事。巴滕贝克在1879—1886年间登上了保加利亚的王位,在保加利亚执行了反对俄国的政策。俾斯麦由于害怕俄德关系的恶化,表示反对这件婚事。——第49页。
  [65]进步党人是1861年6月成立的普鲁士资产阶级进步党的代表。进步党要求在普鲁士领导下统一德国,召开全德议会,建立对众议院负责的强有力的自由派内阁。1866年从进步党中分裂出了右翼,它投降俾斯麦并组织了民族自由党。与民族自由党不同,进步党在1871年德国完成统一以后继续宣布自己是反对党,但是这种反对态度纯粹是一纸声明。由于害怕工人阶级和仇视社会主义运动,进步党在半专制的德国的条件下容忍了普鲁士容克的统治。进步党政治上的动摇反映了它所依靠的商业资产阶级、小工业家和部分手工业者的不稳定性。1884年进步党人同民族自由党分裂出来的左翼合并成为德国自由思想党。——第50、322、345页。
  [66]恩格斯谈到波拿巴主义的墨西哥时期,是暗指法国在1862—1867年对墨西哥的武装干涉。这次远征的目的是镇压墨西哥革命并把墨西哥变为欧洲各国的殖民地。虽然在开始时法国军队曾经占领了墨西哥的首都,并且宣告成立了以拿破仑第三的傀儡为首的“帝国”,但是由于墨西哥人民进行了争取解放的英勇斗争,法国武装干涉者遭到了失败,被迫从墨西哥撤回了自己的军队。墨西哥的远征使法国付出了巨大的耗费,给拿破仑第三帝国带来了严重的损失。
  1866年普鲁士打败了奥地利,从而使拿破仑第三的可能的同盟者失去作战能力。
  在1870年9月1—2日的色当会战中,普鲁士军队包围了麦克马洪的法国军队,并迫使它投降。这次会战是1870—1871年普法战争中具有决定性的战役。以拿破仑第三为首的八万多士兵、军官和将军被俘。色当惨败加速了第二帝国的覆灭,并导致法国于1870年9月4日宣告成立共和国。——第51、371页。